『大明話事人』
第412章 一戰成名



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第82章失去林泰來的城裡人範娘子一臉震驚的看著這個老頭,心裡不停的猜測著他的身份。【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隻用刷個臉就能讓巡檢司主動散了,肯定是名氣很大的貴人,一聽就知道是誰。如果是一般的貴人,底層巡檢司也未必知道並認識啊。剛才林泰來與戚少保對話時,一般都以「老英雄」稱呼,也不直接點破身份。所以範娘子和黃小妹雖然聽到了林泰來和戚少保的對話,還是不知道具體身份。隻是隱隱約約聽到「老兵」《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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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一戰成名

其實在大明朝,如果拋開人事方面的事務,首輔這份工作從技術角度來說並不難。

很多奏疏票擬都可以用「照例」、「下兵部議」之類的套話打發,一點勁都不需要費。

比如禮部尚書沈鯉這樣等級高官的被彈劾後,一般情況下,都是先令當事人上疏自辯,這也算是大人物的特權。

但近兩年被彈劾折騰不輕的申首輔看熱鬨不嫌事大,擬了一個「發都察院覈實」,一下子就把這事迅速擴散開了,成為年終京師官場的一大樂子。

聽說訊息的官員們紛紛打聽,這位潘士章到底是誰的部將,竟然如此勇猛!

彈劾禮部尚書沈鯉本身沒什麼稀奇的,但彈劾沈鯉包庇林泰來,就格外標新立異!

即使是在越來越崇尚炒作的言路科道,這手法也是相當炸裂的。

臨近年底,就算是兢兢業業、一直想全面推進禮製改革的沈尚書,也不免有些混日子心態了。

當他看到都察院派了禦史,就「包庇林泰來」問題找他覈實時,心情隻有懵逼。

「潘士章是誰?」沈尚書下意識問了一個很多人都問過的問題。

貴人多忘事,沈尚書還真把潘禦史這個小角色的名字忘了。

左右幕席答道:「這位潘禦史前兩天來拜訪過,說林泰來勾結小販缺斤少兩、欺行霸市。還指使家奴當街毆傷十數人,請求禮部褫奪林泰來功名。

而東主你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把這位潘禦史請出去了。」

這下沈尚書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當時自己覺得可笑之極,就把人送走了。

林泰來勾結小販缺斤少兩,難道不可笑麼?就算是真的,又能把林泰來怎麼樣?

雖然他很想徹底終結林泰來,但不會去做無用功,所以當時沒有答應潘禦史那剝奪林泰來功名的無厘頭請求,讓潘禦史走人了。

沈尚書不覺得這次彈劾能動搖自己,就是感到自己可能遇上了一個官場生瓜蛋子。

那天冒冒失失的拜訪,再加上對自己這愚蠢的彈劾,怎麼看這位潘禦史,怎麼覺得此人又傻又楞。

自從官場上裙帶關係的現象越來越多後,新人家學淵源往往也有「豐富經驗」,傻愣愣的生瓜蛋子越來越罕見了。

於是沈尚書便皺眉問道:「他怎麼當上禦史的?就沒人指點他應該怎麼做事?」

幕席很儘職儘責的答道:「打聽過了,這位潘士章潘禦史的叔父在嘉靖朝官至南京兵部尚書,大概有些餘蔭,但最多也就如此了。」

在沈尚書這樣老官僚的心裡,迅速勾勒出了潘禦史的政治光譜——祖上曾經闊過,殘存了一點人脈,把他送到了禦史位置上,但家裡已經沒人能指點他規矩了。

衡量完畢後,沈尚書對幕席吩咐說:「你去接觸一下他,順便指點他應該怎麼做事。」

臨走前幕席提醒說:「這次不知道是否背後有人指使。」

沈尚書想了想後說:「應該不至於,如果一個人有能力指使禦史攻訐我,又怎麼會搞出如此愚蠢的彈劾?」

可以說,這份彈劾對沈尚書根本沒有殺傷力,費那麼大力氣指使一個禦史做這種事,又有什麼意義?

幕席又詢問說:「東主要怎麼做?上疏自辯還是認錯?」

大臣被彈劾後,肯定要上疏表態,大致有兩種應對方式。

一種是從自己沒有錯的角度出發,對朝廷進行自辯;另一種就是承認自己有過錯,請求朝廷給予處罰。

對這種一看就沒有勢力或者強力人物撐腰的小彈劾,沈尚書不打算浪費太多時間,稍加思索後就說:

「如果被林泰來打傷的人都是鄭家的人,那我就上疏自辯,不能認錯。」

這裡的邏輯就是,他不能承認先前放過林泰來是錯的。

否則的話,可能會導致別人誤會他為了偏幫鄭家而打壓林泰來。

幕席明白了沈尚書的想法後,就出門去辦事了,另一個門客開始幫沈尚書擬奏稿。

隨後沈尚書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大佬自然有大佬的派頭,在沈尚書心裡,這件小事最多隻值得浪費他半個時辰。

年底時候,官員們之間走動也多了起來,故而在西城街道上到處都是腳步匆匆的官員以及隨從。

今天午後李閣老衚衕發生了點動靜,吸引了不少路人圍觀。

隻見在林府大門口,站著二十來條彪形大漢,虎視眈眈的盯著門外。

在這些大漢的對面,則是一個年輕的禦史,還帶著三五個差役。

年輕禦史朝著林府門口以及彪形大漢們叫道:「林泰來!本院在此鄭重勸你,老實歸案並接受處罰!」

這年輕禦史的話引起了大漢們的鬨笑,林府門口彷彿充滿了快活的空氣,有個大漢叫道:「禦史老爺不妨進來抓人!」

年輕禦史用更大聲音斥責道:「林泰來你不要以為,有禮部沈尚書庇護你,就可以法外逍遙,肆意妄為!

隻要本院還在西城禦史任上,就誓必追究到底!」

聽到這裡,在圍觀人群裡就有訊息靈通的人猜出了年輕禦史的身份,肯定是那個彈劾沈尚書的潘禦史。

這時候,一條更大的巨漢從門口裡竄了出來,氣勢洶洶的對潘禦史喝道:

「你有完沒完?隻因為一點小事,就想請禮部奪去我林泰來的功名?還是人家沈尚書深明大義,不管你這無理取鬨!」

潘禦史毫不畏懼的說:「沈尚書是沈尚書,本院是本院!沈尚書怕了你,本院卻不怕!

雖然本院沒有權力剝奪伱的功名,但仍可在職責範圍內處罰你!

本院再次勸你好自為之,接受律法的懲罰!」

「我還要備考,沒空陪你過家家!」林大官人霸道的揮了揮手,轉身就要回到府裡。

潘禦史對著林大官人的背影說:「林泰來!如果你拒不歸案,那就休要怪本院不客氣了!」

林大官人「哈哈」大笑,「你想怎麼不客氣?闖進林府來拿我?」

潘禦史厲聲道:「如果你現在不肯歸案,那等到會試點名入場的時候,本院率領官差去貢院門口緝拿你!」

圍觀眾人聞言譁然,如果潘禦史真那樣乾了,林泰來確實不好反抗。

在會試考場那麼敏感重要的地方,同時也是官軍密佈的場合,林泰來縱然武力超群手眼通天,也不敢大打出手,攪亂會試啊。

不過這樣做雖然能掐住林泰來,但潘禦史的下場肯定也好不了,是典型的同歸於儘打法。

所以林大官人彷彿也被震懾住了,不能置信的說:「你一年就幾十石的俸祿,玩什麼命啊?」

潘禦史決絕的說:「沈尚書或許愛惜烏紗帽,但本院卻不敢顧惜自身!」

圍觀眾人:「」

你們兩人互相放狠話,為什麼話裡話外總是不離沈尚書?

不過小潘禦史這種氣勢似乎讓林大官人產生了恐懼,色厲內荏的說:「你到底想怎麼辦!」

潘禦史用命令的語氣說:「現在立刻歸案,接受西城察院的處罰!」

林大官人不耐煩的說:「今天不方便!明天再說!」

稍微有點聰明的人就能聽出來,林大官人這是「慫」了,今天不當眾歸案,是他最後的倔強。

潘禦史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泰來,「那本官明天在西城察院等你,希望你不要再畏罪逃避。」

隨後潘禦史帶著幾個官差,在二十多條大漢的注視下,昂首闊步離開了林府門前。

沒有熱鬨看了,在這裡圍觀的人群也散去,但是議論紛紛沒有停止。

不得不說,這位先前不聲不響的潘禦史,今天給眾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首輔門下頭號打手林泰來的赫赫凶名,京師官場中人基本都有所耳聞。

三年前打錦衣衛,打勛貴,打都察院,最後還奪了武狀元全身而退,今年又捲土重來參加文科考試,何等的生猛。

但這樣的猛人,今天居然被小潘禦史壓製住了!

西城官宅區域就這麼大地方,訊息傳的很快。當晚沈尚書在家裡面,就聽說了今天林府門口的熱鬨。

沈尚書子嗣艱難,至今沒有親生的兒子,家裡相對算是很冷清,喜歡請同鄉們聚聚。

「他說你愛惜烏紗帽,怕了林泰來,所以包庇林泰來,不肯剝奪林泰來功名!在場很多人,都聽見了!」今晚就有個同鄉傳閒話。

沈尚書愕然片刻,這次屬實大意了,沒有閃!明顯有人要拿自己刷聲望!

現在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對比!勢孤力單的潘禦史敢對林泰來窮追猛打,還敢彈劾不作為的禮部尚書,而禮部尚書卻對林泰來放縱不管!

作為清流領袖人物,沈尚書絕對不能放任這種輿論風向!

「稍等!」沈尚書對同鄉告了個罪,迅速來到書房,把代擬文稿的門客叫了過來,急忙吩咐說:「先前的奏稿作廢,重新另寫!」

門客答道:「換什麼內容?」

沈尚書又吩咐說:「針對潘禦史的彈劾,不要自辯了,直接認錯!」

自辯和認錯是兩種寫法,如果是自辯,大意就是:本人先前處置並沒有問題,潘禦史無理取鬨,林泰來不至於被禮部處罰。

本來自辯是沒有問題的,但經過下午林府門口的事情後,還這樣自辯的話,真就坐實了那些話。

如果是認錯,大意就是:潘禦史彈劾的很對,本人先前確實犯了點小錯誤,懇請朝廷罰俸,並且禮部會積極改正錯誤,奏請剝奪林泰來功名。

門客領會了沈尚書的意思後,不禁嘆道:「即便奏請剝奪林泰來功名,也沒有用啊,內閣肯定不同意。」

「就算沒有用,這必須要這樣上奏!」沈尚書不容置疑的說:「現在不是有沒有效果的問題,而是態度問題,我必須表達出這樣的態度!」

及到次日,沈尚書的奏疏送進了宮裡。

然後又是一個晴朗的午後,林泰來抵達了熟悉的西城察院,三年前曾經和這裡打過交道。

這時候有些好事的閒人想看熱鬨,已經提前在這裡等待了。

潘禦史沒有坐在公堂裡,反而在察院門口接見了林泰來。

林泰來懶洋洋的說:「潘侍禦讓我主動歸案,不知要怎麼處罰?」

潘禦史冷冷的說:「你隨本官去見受害人,然後當面裁斷!」

林大官人驚道:「你可是法官!傳他們到察院就行了,何至於屈尊上門!」

潘禦史答道:「鄭家乃是皇貴妃父家,又是禦封的都督,自有體面,怎好隨意傳喚?

再說本官並非坐衙親民官,本來就是巡行官員,遇案大都是當面立裁!」

不由分說,潘禦史「押解」林泰來,前往鄭府,鄭貴妃他爹的鄭府。

在路上,潘禦史又低聲對林泰來說:「沈尚書派人來找過我了。」

林泰來很無所謂的說:「理他乾什麼?至少我讓你一戰成名了,不是嗎?」

潘禦史這感覺就是,彷彿是從沈尚書身上薅了一大把羊毛。

國丈鄭承憲聽到潘禦史押著林泰來到訪的訊息,人都懵了,這幫文官又搞什麼鬼?

不就是因為一點誤會,鄭家十幾個仆役被打了嗎?他們鄭家都息事寧人了,怎麼文官們還沒完了?

再說這幫文官什麼時候如此好心,跑過來幫鄭家伸冤出氣了?

但國舅爺鄭國泰倒是躍躍欲試,準備親自去接待。

鄭國丈很謹慎的對兒子囑咐說:「你替我去見潘禦史,就說我們鄭家寬宏大量,已經不打算追究了!」

「又不是我們故意生事,至於如此軟弱麼?」鄭國泰有點不滿意的說,「父親你過去也不這樣啊。」

鄭國丈嚴厲的說:「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不許造次,就按為父的話去做!」

然後鄭國丈又很不放心,仔細教導了一番如何應對。

鄭國泰承了父親的命令,就去了前院。

潘禦史「押解」著林泰來,就在前院這裡斷案。

鄭國泰隨便對潘禦史行了個禮,正要開口,卻聽潘禦史搶先說:

「蘇州府應試舉人林泰來指使家丁當街毆傷鄭家仆役十五人,證供確鑿!

本院在此宣判,林泰來向鄭家人當面致歉,並賠償湯藥銀十五兩!另請禮部剝奪林泰來功名!」

如果是平民這樣打人,肯定不隻是賠錢和道歉,還要挨皮肉之苦。但林泰來畢竟是舉人老爺,有免肉刑的特權。

還沒等鄭國泰反應過來,林大官人利索的對鄭國舅九十度鞠躬道:「抱歉!都是在下的錯!」

然後林泰來掏出了三錠官銀,每錠五兩的那種,又強行掰開國舅爺的手,把官銀塞進了國舅爺手裡。

旁邊潘禦史點了點頭道:「可以了,本院這邊處罰完畢!」

林大官人立刻換了副嘴臉,指著鄭國舅叫囂道:

「我林泰來並不是怕了你們鄭家,隻是礙於禮部沈尚書剝奪功名的威脅才認罪!」

捏著十五兩官銀的鄭國舅:「」

這踏馬的到底什麼跟什麼啊,自己一句話都沒說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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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貴人,底層巡檢司也未必知道並認識啊。剛才林泰來與戚少保對話時,一般都以「老英雄」稱呼,也不直接點破身份。所以範娘子和黃小妹雖然聽到了林泰來和戚少保的對話,還是不知道具體身份。隻是隱隱約約聽到「老兵」什麼的,便又猜測這老人可能是個高級實職武官。卻又見碼頭上那十幾個鹽販,此時都伏倒在地上,朝著老人磕頭了。戚少保笑道:「想不到,人到暮年居然當了一次鹽販。傳了出去,還以為老夫窮困潦倒矣。」此時突然有人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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