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茶馬』
第5章 走入川西原始深山



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

cbr-我需要好好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雖然總算是折騰著從雅安來到了康定,可距離最終目的地還遠著呢,就算真要徒步走完一萬公裡,也不可能單靠目前我裝在旅行箱和蛇皮袋裡的東西——正如報刊亭老人認為的那樣,我橫看豎看也像是來出差的,而不是來探險的。

找到一家民宿開了一晚房間,80塊錢,還挺便宜。

放下笨重的行李,我立馬就按照問來的路線上街,打算在有限的預算內儘可能多地購買登山用具。

帳篷肯定不能少,還有登山靴、防風鏡、登山杖等等,正常攀岩時應該配備的東西,我一樣也不能缺。

假如能找來一條類似拉布拉多犬的大型狗更理想,不過過於奢侈的需求,就别指望能得到滿足了。

又遇到一個新問題,走在康定城陌生的街道上,說不清是為什麼,我總感覺好像有人在跟著我。

這種怪異的感覺,在成都沒有,在雅安沒有,在康定卻出現了,雖然持續時間很短,我卻因此猛然轉頭,險些大聲叫嚷出來。

是因為神經過度緊張才產生瞭如此錯覺,還是真有什麼不法之徒盯上了我?

這樣一想,後脊梁骨就止不住一陣陣發麻。直到此時我才意識到,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不僅得有錢、有知識儲備,還得有膽識、有運氣,並具備應付一切可能的突髮狀況的本事。

可悲呀,以上一切基本上我都沒有!

希望被人跟蹤隻是錯覺吧~哪怕是由於這個偏遠小城不安全,街上有小偷活動,也沒多大關係。

我將揹包甩到胸前,一邊走路一邊死死按著,隻要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搶,我的錢應該就不會給人偷走。

我先去了康定百貨大樓,和上海的百貨商場一樣,裡面琳琅滿目的商品對我沒有吸引力。

倒是在周圍繁華的商業街上,我找到了幾家專門出售登山用具的小店,這才算合了心意。

貨比三家,通過一番精心挑選,我竟然買到了列在清單上的各種器具。

老闆們一個比一個熱情,除去給我介紹我感興趣的東西,還不停炫耀著往外掏他們的“珍藏”,所謂的虎皮豹皮、牛角鹿茸,我一一見識過了,好在吸取了買駿馬的教訓,不管他們如何口若懸河,我也沒傻乎乎的著道。

拎著大包小包回到民宿,快晚上十點了。在街上吃的一碗牛肉麪不抵餓,我又泡了一大碗快餐面吸溜吸溜乾掉,然後心滿意足地窩進了被子。

9月末在康定,夜間差不多要蓋大棉被了,並且天氣特别乾燥,一杯水放在床頭櫃上,沒到半夜就給我喝了個精光。

不過因為白天趕路太累,又一直擔驚受怕的,疲憊至極的我算是睡了個好覺。

等睜開眼看枕邊的手機,早上七點都過了,並且有一條微信進來。

不出意料,微信是小雨發的:

【傑,好幾天沒你的訊息,是怎麼了?現在在哪呢?到西雙版納了沒?】

糟糕!雖說一路上牽掛著妻子,我竟然忙得忘了向她彙報行蹤!

她一定非常為我擔心了,再不給她發訊息,隻怕電話就要從意大利打到我東江的父母家裡,那麼家人們不得現在就開始尋找我了?

我慌慌張張地編輯一段話發出去:

【親愛的,瞧你這急的,不就三天沒聯絡嘛。我到西雙版納了,一切都好,就是空氣很熱很潮濕,得適應一陣子。接下來大概一週都要去采風,不一定有空聯絡,你就别掛唸了,咱們都是乾正事要緊。行了,寫長了耽誤功夫。過段時間細聊。愛你】

礙事又難看的二輪拉桿旅行箱,我留在了民宿房間。

箱子裡但凡能派用場、並且體積不大的用品,都被我塞進了新買的超大旅行揹包裡。

至於禦寒衝鋒衣,還沒到季節也給我穿在了身上。這種穿法在上海會惹來街上行人異樣的目光,在康定就還好,畢竟途經這兒的旅行者絡繹不絕,穿著多稀奇古怪的都有,我又不是當地人,不至於引起懷疑。

從拉桿箱的最底層,我翻出了一個其實很怕再見到的東西——一百多頁用活頁夾裝訂的A4紙。

是那份廢稿,我居然無意間帶在了身上。雖然給揉得亂七八糟了,《楓夜》兩字卻沒陷入皺褶中,而是清晰地跳到我眼前,彷彿在發出嘲弄的笑聲。這實在是太具諷刺意味了。

管它呢~帶上吧,好歹也是我奮鬥一生留下的“絕筆”。

從康定到位於甘孜州稻城縣香格裡拉鎮的稻城亞丁,還有五百公裡的距離,乘坐長途汽車大約需要10個小時,徒步的時間沒法確定。我出發經過的第一段路,是需要翻越一座蒼莽雪山,名叫折多山。

直到這時,我在茶馬古道上經曆的故事才算真正開始了。

折多山,也被稱為是進藏第一關,是從318國道去西藏的必經之山,最高峰在海拔4298米,真要能爬到山頂,可以與“蜀山之王”——海拔7556米的貢嘎山遙遙相望。

這一次是要走進真正的大雪山,一想到那充滿未知的前方我就熱血沸騰,幾個月來頭一次如此興奮。

當我將自己武裝得像一個專業登山隊員那樣走出民宿,我察覺兩邊嘴角正被笑容往上牽引,我絲毫也意識不到“無知者無畏”的巨大危險,甚至忘記了那再多活三個月的打算......

9月旅遊淡季,民宿的房間差不多都是空置的。老闆夫妻在廚房裡忙碌,絲毫也不關心我這唯一的客人在乾什麼。結清房費後走出小院木門,我呼吸著來自遠山的新鮮空氣,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

說好要徒步,從西大街往左轉,走了一公裡多路到向陽街我就屈服了,攔下一輛出租車,將半人高的摺疊帳篷和揹包一股腦塞進後備箱,渾身大汗地坐進了汽車後座。今天天晴,康定雖說比上海冷不少,日間溫度也到了二十度,厚衝鋒衣令我行走艱難。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雪山那如同戴了銀色聖冠的頂峰明明就離得不遠,可想要去往山下,居然還有好幾十公裡的路程!

出租車駛過跑馬山南路,往新都橋方向進入爐城南路,再沿滬聶線朝著機場方向開了四十分鐘。早上九點,我在折多山入山口下了車。

儘管暑假結束,這一帶旅遊氣氛由濃轉淡,當我抬頭往前看,也依然見到不少人擠在一塊三米高的土黃色標誌石碑旁邊興致勃勃地拍著照。

石頭上鑿刻了“西出折多”幾個大字,右邊和下方是幾排我不認識的藏文,左邊則刻著“海拔4298米”。

來這兒遊覽觀光的人不少,我可不是他們中的一員,我不願意從正常的山道往上攀登!

《楓夜》未過稿的通知,不經意又在腦海中浮現,早晨出發時體會到的快樂,在我內心就隻是短暫的停留,當遊客們的歡聲笑語傳入耳中,我驚奇且難過地想:他們那種遊山玩水的閒情逸緻究竟是從何而來?為什麼這世上所有人都能找到滿足感,卻唯獨我總會在努力之後遭受重創呢?

來這兒之前,我每天都在按時按量服用紅景天,揹包裡也塞滿了備用藥物,可當想到即將從海拔兩千多米的康定登上四千多米的高山,我依然有些忐忑不安。

山下開著很多小商店,每一家都有罐裝氧氣瓶賣,我考慮再三,決定還是買一瓶吧,希望“萬一”不要出現,出現了也能采取應急措施。

於是在我這重得超出了我的負載能力的物資包裡,又多出了一個氧氣瓶。

對了,衝鋒衣實在穿得我悶熱難受,也被解下來係在了腰上。

在進山口公廁的鏡子裡,我看見自己臃腫得像一頭笨熊,爬山的派頭看似擺得挺足,其實走幾步路就會累得氣喘籲籲。

然而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還能回頭嗎?活了三十一年,我就沒嘗過挺起腰桿做人的滋味~今天我的腰必須要直起來了,我必須義無反顧地往雪山裡闖,就像彭加木、就像餘純順!

嗨,人家要不是大科學家,要不是發表了幾十萬字遊記的探險家,我這無名之輩能拿什麼和他們比?唯一可比的,或許就是不久後將出現在我的親人朋友們眼前,以及單位通知欄上的一則失蹤訊息。

無奈地苦笑一下,我繞開人工開鑿的攀山石階,遠離喧囂的人群,獨自沿著一條僻靜的、罕有人至的山道朝上走去。

c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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