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夜半三更,風蕭瑟,月滿樓,四下寂寥無人。我貼在天牢外,不時探頭看幾眼路過的士兵。今夜在床榻上輾轉反側許久,回想起獄中走水一事,我心中始終有些不明。朱奐他就這樣自儘了嗎?一個狼子野心,又對帝王如此憎恨的人,就這樣送上罪己詔,然後心甘情願死去。我隱隱覺得,他不像是如此的人。想到這裡,許多傳言一併在我腦海中想起。雜思縈繞在腦中難以摒棄,思來想去,我還是來了天牢。因著天牢起火,這幾日都在請朝廷匠人修繕,牢《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cbr-朱碧沒有再追上來,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得知她父親的事。
或許對於她來說,到時候最後的靠山也就隻剩下慕容斐了。
我轉頭看了眼慕容斐,他還在捋著被朱碧弄皺的衣袖。
就算與隔了些距離他並肩走,我也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
寧安郡主愛花,用的香膏也都是各種鮮花製成的。
想到這裡,我下意識往前邁了兩大步,直到終於聞不到他身上來自朱碧的味道時,擰巴的心才總算舒展開。
“洛傾書?”
但很快,這個傢夥就追了上來。
我輕瞟他一眼,又快步往前走。
我不喜歡那個味道。
等到他再次追上來的時候,我皺眉瞪了他一眼,剛要抬腳往前走,手腕處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力道。
一扭頭,便看見他墨色的眼睛略帶笑意地看著我。
笑什麼?
很快,似是怕惹我生氣般,他又鬆開了我的手。
“你是生氣了嗎?”他莫名其妙一問。
我疑惑:“我生什麼氣?”
慕容斐朝我湊近一步,他身上那股花香已經很淡了,但是我卻依舊能夠聞到。
陰魂不散的一股氣味。
“剛剛郡主來找我,你生氣了?”
我避開他的目光,又往前一步,拉開距離:“我為什麼要為此生氣?”
“是啊,”慕容斐負手,泰然自若地看著我,“為什麼呢?”
不知為何,他越盯著我看,我心裡越不舒服,好像有螞蟻在心上啃食,胸口發麻。
“我沒有生氣。”
“嗯。”
“我真的沒有。”
“我知道,都怪我,對不起。”
突如其來地道歉一下子掐死了我心頭那隻螞蟻,我轉頭看他,眼梢止不住地上揚。
我漫不經心道:“道歉做什麼?”
慕容斐垂著手,一字一句和我說著:“我不該與她走近,以後不會了。”
他眼皮半斂,倒顯乖巧:“你放心,之後我一定會和她解除婚約,我與她……本也不該如此。”
不知為何,我越看他越覺得他有些委屈乖巧。
我趕緊搖了搖頭。
真是鬼迷心竅了。
我扭過頭去:“你想與誰結親也與我無關,不必為此和我道歉,這本身就是你決定的。”
慕容斐沒做聲,氣氛有些壓抑。
我小心翼翼偏過頭去看他,見他眼底晦暗不明,一時看不出情緒。
他先前說喜歡我,難道是我這樣說他讓他不開心了?
想到這裡,我抿緊了唇,一時間不知該不該開口安慰他。
“那個我不是……”
“我想去見見他。”
慕容斐開口,一下子掐斷了我的安慰。
我慌亂地别過頭,心裡萬分後悔。
真是自作多情,我咬著牙,生怕他剛才聽見了。
“怎麼了?”慕容斐困惑地朝我走近。
“沒什麼,”我擺了擺手,“你說你想要去見誰?”
他眉心一緊:“朱奐。”
氣氛驟冷,我似乎瞧見他眼裡藏著的無奈。
“本來你可以……審訊他的。”我小聲說著。
鑒於是慕容斐揭發的朱奐,皇帝本想讓他主查此案,領刑部與禦史台一起偵察。
誰知他卻拒絕了,慕容斐說,他隻想處理軍中事務,臣子定罪一事,他不願摻和。
皇帝興許是以為他不想引火上身,便就此作罷,讓陸績總統大都督去監察了。
慕容斐扯唇冷笑,眼底含著冷寂:“我已經把他的罪證全都呈遞了,不想再與他以這種方式相見。”
我點頭,朝他走近幾步,他身上的花香味幾乎都散去了,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我輕輕拽了拽他衣袖:“那你要是想見他,我讓董成玉幫你去走走禦史的關係?”
估計對他來說,這也很不好受,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腦海裡又回想起在幾日前他面上閃過的不忍與苦痛。
“傾書,”他抓住我的手腕,不輕不重地揉了揉,“我想你陪我去。”
我一時無言,任由他抓著手,心裡有些糾結。
他們父子見面,我去不太合適吧?
剛要開口回絕,又看見他眼裡晃著的憂傷。
一時間,拒絕的話堵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來。
話在嘴邊輾轉,最後化成一聲歎息,隻得輕吐一字:“好。”
他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瞬間亮起,那抹光亮裡,籠著我的影子。
慕容斐極儘柔和地看著我,我忙把手抽出,警惕地掃了眼四周。
“男女授受不親。”
甩下這句話之後,我便自顧自地往前走。
隻是腦海中總能想起他那副可憐的模樣,下意識地又放緩了腳步等他跟上。
慕容斐與朱奐一點也不像,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裡得知他是自己的生父的。
隻是那麼多年來,朱奐與他都沒見過幾面。
我又想起小時候在天寧寺見到的那個臟兮兮的瘦弱小孩。
那時候的他像一盞易碎的琉璃燈,沒有人和他玩,身為一個皇子,卻因自己的身世而遭受所有人的欺負。
我不知道他小時候是否見過太子慕容灝,如果見過,對於那時的他也許會是更大的傷害。
慕容灝從小就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跟著最好的先生學詩書禮易,琴棋書畫。
小時候偶有一次見過他,小小年紀的慕容灝坐在華麗的繡花轎子上,一身富貴錦緞。
那是我除了錢表舅外,看到的衣著最華麗的人。
金線銀線都隻是他衣裳的裝飾,他腰間墜著兩塊無暇寶玉,臉蛋乾淨,眼珠透亮,甚至比許多人家的小姐還要生得白嫩。
原來那就是皇子。
對此我記了很久。
以至於後來在天寧寺遇到慕容斐的時候,從沒有想過他是哪位皇子。
畢竟沒有一個皇子如他這般。
過去究竟還發生過多少不堪,在遇到我之前,他又被多少人欺負過,一個人在冷宮中住著的時候,有沒有羨慕過其他皇子。
這些我都不得而知。
而這些,也都與朱奐緊密相連。
我不清楚慕容斐到底對他這個半道冒出來的親生父親究竟是什麼心情,至少對我來說,我替他感到憎惡。
想到這裡,我又轉頭看了眼身旁人。
他倒分外平靜,平靜得讓我有些不忍。-c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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